雨来的故事——地雷阵

小英雄雨来

    鬼子不中计，不进地雷阵，大家决定让雨来去瞧一瞧。

    雨来爬到树半腰，迈到城头上向院里张望。其实，那些特务就隐藏在院里他脚下墙根的草垛里呢，雨来哪里知道，只见院子和大街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院里粪堆旁边的猪圈门开着，门口有一摊血，圈里的猪已经没有了。大车旁边，有一件粉红色的花褂子，一卷白线，大概是敌人抢走的包袱里掉出来的。街上一团一堆带血的鸡毛，空纸烟盒子，摔碎的瓷瓶。雨来向站在墙外树底下的小朋友们大声说：“鬼子走了！你们等着，我把旁边那个角门开开！”

    雨来抱住墙头，先把两腿悬空伸下去。下面正好有一个不大的草垛，他想踩着草垛跳到院子里。突然，他啊呀惊叫一声，他感到脚下踩的不是草，低头一看，正踩在一个人的脑袋上。雨来想把脚收回，那人伸手一拉，他扑通一声跌倒在地。雨来急忙对着墙外喊：“快跑，快跑！里头有敌人！”

    铁头、三钻儿他们回身跳进芦苇里。路北墙里的特务朝芦苇塘砰砰打了几枪。因为有芦苇和高粱遮掩，他们都安全地逃了出来。只有雨来落在了敌人手里。

    这个特务两眼上下打量着雨来，他那份高兴就像捡了一件宝贝。她拍打着身上的干草，得意地说：“逮住一个也就够了。要不是你这小兔崽子踩着我的脑袋，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雨来坐在地上，四下里瞧瞧，再也没有别的特务了。他见这特务只顾着拍打身上的干草，他翻身起来就跑。特务一伸腿，绊住雨来的脚腕子，扑通一声，雨来又趴在地上了。

    特务抓住雨来的后脖领，往上一提，叫声：“给我老实地走！”

    雨来走在前面，心里想：这可怎么办呢？被特务带到据点里，非没命了不可。雨来走着走着，突然一伸腿，特务没提防这一手，四爪着地趴到地上。雨来上去就夺枪，可是那特务已经翻过身来，把枪口对着雨来的胸口，叫到：“再动——开枪了！”

    枪口直对着雨来，特务站起身，吐出嘴里的沙土，翻动着眼珠，恶狠狠地拉长声调，说：“喝！小兔崽子，你也会这一手！”上去就是两个嘴巴子，打的雨来直趔趄（liè qie）。然后把枪口在雨来鼻梁的地方指点着：“老实给我走！再这么着我可就不客气了！”

    特务把雨来带到村西北河边上。两百多敌人在堤岸旁边坐着。一个特务说：“去了半天，逮这么个小崽子来了！”

    逮雨来的特务回答说：“别看他人小，胆子可不小呢。敢夺我的枪！”

    鬼子和特务吃惊地敲着雨来头上的八路军帽和腰间扎着的牵牛花藤蔓。这个特务又把雨来的军帽使劲往下一拉，遮住双眼。那些鬼子兵，露出大黄板牙，哈哈大笑。

    雨来用手猛力地把帽子往上一推，戴的端端正正，一声不响的挺直着身子。他缠在腰间的花朵和绿叶，也一动不动的翘着。

    满脸大胡子的鬼子指挥官，又长又密的眉毛下面闪动着一对凶恶的圆眼睛，飕（sōu）的一声抽出指挥刀，放在雨来的脖子上，用中国话说：“小孩带路！死拉的没有！”

    雨来没有回答，心里暗暗打主意，怎么办呢？把敌人带到哪里去呢？

    鬼子指挥官见雨来直瞪着眼睛不说话，以为这小孩吓晕了。把刀从他脖子上拿开，口气变得温和，好像是安慰雨来，说：“害怕的不要，给皇军带路，死拉的没有！”

    雨来心里想：把他们带进地雷阵，这倒是个好机会。

    见雨来还是直瞪着眼不说话，那个瘦脸上长满小红疙瘩的特务，弯下腰，直望着雨来的眼睛，大声叫道：“听见没有？给皇军带路就把你放了，要是不带路就割掉你的脑袋！”

    雨来心里说，要是顺顺当当答应给他们带路，他们也许还要疑心呢，不能叫敌人看出破绽。

    鬼子指挥官见雨来瞪着眼睛不说话，就把刀在他头上挥动着，吼叫：“带路！带路！”

    那个紫黑脸膛宽鼻子的特务，在雨来的背上打了一拳，又顺手往前一推，叫声：“走！”

    雨来被推着走在最前面，两百多鬼子和特务跟在后面。雨来站住脚，脸上装出恼怒的神情，说：“这么推，还不把我推到地雷上。”

    鬼子指挥官向那特务回了一下手。特务对雨来说：“好，好，不推啦。乖乖地给皇军带路！”

    到了村东的大路上，连鬓胡子指挥官，耗子一样的小圆眼睛，滴溜溜转动着，瞧瞧那些土块下面的红绿纸条，又瞧瞧雨来。紫黑脸宽鼻子的特务，急忙上前问雨来：“这些都是地雷吗？我不信！”

    雨来回答说：“不信？对啦，没有地雷。你去踩一踩吧！”

    紫黑色脸宽鼻子特务，伸出大巴掌，给雨来一个脖拐，咒骂着：“小兔崽子，我知道你没安好心！”

    雨来一会儿把敌人领到漫地里，一会又领到大路上，弯弯转转，在这片假地雷阵里走。雨来故意扯开嗓子喊叫着：“小心地雷呀！”

    一个鬼子兵，正好踩在松软的地上，以为踏着地雷了，惊叫一声，趴到地上。这一叫，整个鬼子大队都忽啦忽啦闪到一边。叽里咕噜趴下来，吱哇乱叫。

    趴了一会，不见雷响，鬼子们才松口气站起来。很多鬼子，因为刚才把脸埋在土里，弄得满脸沙土，只露着滚动的小眼睛。一个个缩头缩脑满脸惊慌，仿佛都被吓掉了魂。

    雨来带着敌人继续往前走。广阔的田野上，没有收割的谷子，火焰似的高粱穗，雪白的棉花球，耸入云天的白杨树，都仿佛瞪着眼睛，等着看看鬼子怎样踏到地雷上。

    雨来故意领着敌人从写着那几个大字的路上经过。鬼子兵们走过时，都战战兢兢地瞧一眼地上那行特别显眼的白粉笔字：

    “这是中国的土地！”

    雨来领着鬼子大队在河岸上走，雨来四下看看，心想已经把鬼子领到地雷阵中来了，我得想个办法脱身啦。怎么脱身呢？

    离第一个地雷只有两丈远了……一丈远了……还有几尺远了。

    雨来回来对鬼子指挥官说：“前面，地雷的没有了！”

    雨来一边走，一边回头说话，故意迈空了脚步，身子一歪，像一团小旋风似的滚进河里了。

    雨来在水里游着。他故意从水里冒出头来，扬手喊了声：“救——命——呀——”就假装被波浪打进水里。

    鬼子指挥官瞪着小眼睛，见带路的孩子被河水冲走，心里说：“天皇保佑，幸亏出了地雷阵！”

    可是，一个地雷山崩地裂似的爆炸了。河堤上升腾起来的浓烟，卷着沙土和炸碎的鬼子的衣片，直冲上天空。民兵的枪也响了……

    雨来从很远的地方爬上河岸，战斗已经结束，只见落日把旷野上浮动的烟霞，映得红红的。